市场化是在恢复道德水平

千万不要以为计划体制下没有问题食品。没有食品其实是天底下最大的问题食品。我小的时候，一家人一年只能吃2斤猪肉，今天我们选瘦肉不要肥肉，但那时大家是抢着要肥肉不要瘦肉，一年见不上几滴油星子的。今天我们找着粗粮吃，但是我小的时候哪一顿不是酸菜加粗粮是主食，就这样还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不是说我们没有问题食品，但那些饿的浮肿的朝鲜百姓，才是问题食品的最大受害者。朝鲜的百姓，眼巴巴望着我们的问题食品呢!

不要说计划体制下没有坑蒙拐骗。只是计划体制下的坑蒙拐骗不是表现在商品质量低劣上，而是表现在商品短缺和损害集体上。出工不出力，不是坑蒙拐骗是什么?我小的时候，寒暑假要帮生产队干活的。一个主要的活是拔红薯地里的草。四川的地很板结的，要是老老实实连根拔的话，不把血拔出来才怪。我们总是在田埂边看得见的地方连根拔起，地中间看不见的地方就只把草的脑袋揪掉了事。这是不是坑蒙拐骗呀?另一个重要工作，是帮队里收玉米。我们总是藏一些玉米，然后傍晚没有人的时候再把它捡回来。这是不是坑蒙拐骗呢?你想明白了吗，为什么集体的时候坡上的柴就是不够村里的人烧，但是包产到户，很快坡上就长出烧不完的柴火?让我告诉你答案吧：小时候家长在外干活，我们要为家里烧火做饭。谁家小孩不贪玩呢?烧荆棘柴火，你得不停地加柴火，不能离开灶头。所以我们就偷偷把山上的小树砍回来，有时是白天捡柴的时候砍，有时是夜晚结伴去偷砍。这是不是坑蒙拐骗呢?

计划体制下真的没有贪污腐败?队长的儿子智力有问题，我妈却尽力给他的儿子介绍对象。何故?跟队长搞好了关系，派活的时候就可以派一个稍微轻松点的活计或者工分分值相对高些的工作。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大好处，就算跟队长搞好了关系也一样吃不饱饭的。我不否认今天有腐败，很严重的腐败，拿项目、做工程不少要行贿给好处，但是今天至少不会为了吃饱饭去行贿受贿了吧。腐败的根源是管制。没有管制就没有腐败，管制少腐败一定也少。计划体制下今天干什么、明天干什么，什么时间出工、什么时间收工都是被管制的。今天农民决定今天干什么、明天干什么，几点出工、几点收工不再需要管制了吧?不要看今天腐败案一发生，金额动不动几百万、上千万甚至上亿，今天的GDP总量与过去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呀。我的判断，今天的腐败额与GDP之比值是远远低于计划体制下的这一比值的。

孟子讲：“无恒产者无恒心。”所谓的道德沦丧，其实不过是破坏了私有产权的外在表现。张五常讲：“出现了市场和市价的地方，是不能叫做公产的。”所以，市场化其实是在恢复道德水平。今天的问题食品、坑蒙拐骗、贪污腐败，所有这些都不是市场化的错，而是市场化不彻底的错。解决之道不是要回到计划体制的老的做法上去，而是要进一步推动市场化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