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FTA谈判2015年能否完成？

3月21日，第七次中日韩外长会议在韩国首尔举行。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韩国外长尹炳世、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共同出席会议。此前，由于受到历史问题干扰，中日韩外长会中断了三年之久。从已发布的中日韩外长会联合新闻稿里，我们看到，三国外长会议明确指出，三国将本着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有关问题，为改善双边关系、加强三国合作而共同努力。三国外长决定在此次会议成果基础上，为在三国均方便时尽早举行三国领导人会议而继续努力。

会议的一个重要成果，就是加快三国自贸区谈判。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进步。

三国的经济贸易合作机制继续完善和发展

中日韩作为东亚地区三个大国，GDP总量达到15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20%，占东亚GDP的90%，已超过欧盟。但三国之间的贸易量只占三国对外贸易总量的不足20%。日本共同社称，如果三国形成自由贸易区，将会诞生约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与实物贸易20%的巨大贸易圈。英国《金融时报》也预测，如果建立自由贸易区，中国的GDP能够增加2.9%，日本和韩国的GDP能够分别增加0.5%和3.1%。

这次三国外长会议认为，虽然近年来东北亚局势出现不稳定因素，但三国各领域合作稳步推进。2011年9月成立三国合作秘书处，为实现贸易、投资和经济关系机制化做出了一系列积极的努力。过去两年来，中日韩三国在环境、文化、公共卫生、财政、运输及物流、审计、灾害管理、地震合作和知识产权等诸多领域成功举行了部长级会议，特别是2014年5月三国投资协定生效以来，三国的投资条件出现了积极的改善。在本次外长会期间，会议秘书处散发了“2015年中日韩合作重大事项一览表”。三国外长一致同意继续努力，加快三国自贸区谈判，并同意积极推动包括近20个部长级机制在内的50多个政府间协商机制以及各种三国合作项目不断取待得进展。

此外，三国外长强调，三国间有关双边关系是三国合作的重要基础，深化三国合作也有利于三国间有关双边关系发展及东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和繁荣。三国外长同意，三国将本着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有关问题，为改善双边关系、加强三国合作而共同努力。中国和日本外长对韩国的“东北亚和平合作构想”表示高度赞赏和欢迎。三国外长决定进一步加强三国在东北亚的核能安全合作，扩大在核安全、灾害管理、环境和青年交流等领域的合作。三国外长决定，恢复三国反恐磋商和三国非洲政策对话，继续举办三国网络政策磋商、三国环境部长会议机制下的空气污染防治对话会以及东亚文化之都、亚洲校园、人文交流论坛、媒体交流等活动。三国外长还决定推进青年峰会、三国外交培训机构合作、智库网络和三国中东事务政策磋商等新项目，愿探讨首都圈、老龄化领域的合作。

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曲曲折折

中日韩三国对于区域经济合作平台的重要性早就有所认识。上世纪90年代中期，韩日学者就率先提出中日韩经济共同体的主张。2002年11月举行的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中方向韩、日提出建立中日韩经济自由贸易区的构想。此后，三方分别于2003年、2009年、2010年至2012年进行了学术研究和官产学联合研究，并在2012年11月20日在柬埔寨举行的东盟及东亚系列峰会期间，中日韩三国举行经贸部长会议，由三方共同宣布开始启动FTA第一轮谈判。

中日韩自贸区谈判自启动以来，共举行6轮谈判。

第一轮谈判于2013年3月在首尔举行，商议谈判的基本原则和方针。

第二轮谈判于2013年7-8月在上海举行，主要商讨谈判范围和商品准入方式。

第三轮谈判2013年11月26-29日在日本东京举行，三方就货物贸易的基本方针进行了讨论。

第四轮谈判于2014年3月4-7日在首尔举行，三方继续就货物贸易的基本方针进行了讨论，但谈判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第五轮谈判2014年9月在北京举行，三国就货物、服务、投资、知识产权和卫生检疫等18个领域展开了磋商。

从第六轮谈判开始，除工作谈判外，另行举行首席代表谈判。中日韩自贸协定(FTA)第六轮首席代表谈判于2015年1月16-17日在日本东京举行。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通商交涉室长禹泰熙、中国商务部部长助理王受文以及日本外务省负责经济事务的外务审议官长岭安政将作为各方首席代表参加谈判。三方重点讨论开放商品市场、服务和投资自由化方式等仍存意见分歧的事宜。

三方都希望加快进度，都希望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早于RCEP谈判达成。RCEP谈判，是2014年8月28日，在缅甸首都内比都举行的RCEP经贸部长会议发布了联合新闻公报，希望在2015年底前结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RCEP包含了亚太地区16国，由东盟十国发起，中国、日本 、韩国 、澳大利亚 、新西兰 、印度共同参加。如果RCEP谈成，这将是全球涵盖区域最大的自贸区。

但是，三方都认为，实现一个高水平的和全面的协议，不能为了速度而牺牲质量，不能因为赶时间而降低水平。中方这样认为，韩日方也是这样认为。现在的问题是，三方争议很大。

去年11月在日本东京进行第六轮工作谈判，由于日本拒绝了中韩两国的提案等原因，原本计划2014年年底完成谈判的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陷入困难局面，预计达成时间将推后1年。那么日本为什么拒绝中韩的提案?实际上中韩向日本提出了基于两国共识内容的自由化率(零关税品种占比)目标。但是，中韩自贸协定承诺用20年时间取消90%以上种类的关税，却很少提及具体的种类。日本方面以“自由化率的水平过低”为由，拒绝了中韩的提案，自由化率目标的设定被推后。专家认为，日本的自由化率大概在94%以上，比较高。目前日本并不打算在FTA上对中韩作出让步。可见，中日韩FTA谈不拢的原因，仍是针对热点产品的关税减让情况、各自市场能够开放的程度等。

“政经分离”，但是政经很难分离

笔者曾有一博文，谈及中日韩自贸区谈判进展缓慢的三个原因(2015年3月3日，http://blog.sina.com.cn/s/blog_8225bd540102vk8v.html)。说实在的，三个原因，归结起来，都是政治原因。

第一，如果日本不在历史角度，对七八十年前那段对中韩殖民、掠夺、侵略的历史有所反省，就不会消除日本与中韩两国之间的隔阂。如果日本极右派政治家继续在东海、钓鱼岛等问题上，频频搞“小动作”， 与韩国也进行领土问题上的长期争执，继续给中国、韩国“添堵”，制造麻烦，那么三国的经贸合作必将受到影响。所以，在本次三国外长会联合新闻稿中，明确人提出：“三国将本着正视历史、面向未来的精神，妥善处理有关问题，为改善双边关系、加强三国合作而共同努力。”

第二，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中日两国之间出现“政冷经热”的局面，也就是说经济关系持续发展，政治关系大起大落。这种关系在持续将近20年之久。在安倍上台，特别是二次上台执政以来，受日渐寒冷、紧张激烈对抗的政治关系的拖累，经济关系也由“热”转“冷”，也就是说，“政冷经热”时代已经结束，“政冷经冷”的局面已经形成。这种“政冷经冷”的局面直接影响了中日韩FTA谈判的进程。

第三，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影响中日韩FTA。近年来，美国开始从返亚太。其中的一个重要目标是抑制中国的崛起。美国处处把中国作为假想敌，从内政到外交极力阻挠中国发展。在经贸领域，中国希望在亚洲建立由多个自贸协定组成的亚洲自由贸易体，提出建立亚太自贸区的设想。美国难以接受亚洲经济由中国主导，所以高调主导TPP谈判，而且拉拢日本加入，全面介入并试图主导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同时，暗中施压，阻挠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在抑止中国，或与日益崛起的中国在亚洲区域进行抗衡这个问题上，美国与日本的想法不谋而合。日本在一定程度上把TPP作为优先的考虑，一直对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犹犹豫豫，甚至持观望的态度，有时还要看看美国的眼色。

第四，中韩完成全部FTA谈判给日本造成一定压力。在中日经贸关系逐渐滑向“政冷经冷”态势的时候，中韩贸易额却在不断提升。日本摆脱被边缘化、被“孤立”的状况，唯一的办法是改弦更张，在历史、领土等问题上加强与中韩两国的谅解，加快中日韩自贸区谈判进程。

第五，日本完全抱着TPP大树，但TPP又有些靠不住。日本寄希望于TTP加速谈判进程，TPP谈判的进展影响中日韩FTA谈判的进展，但有日本专家说，目前日美关于TPP谈判并不顺利。在此背景下，日美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中日韩三国关系将有所好转。在地缘政治和新经济时代下，日本在方向上的基本判断存在问题。FTA谈判越拖可能越对日本不利，日本可能搭不上中国经济增长的这辆班车。相信借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契机，日本政府能够以更务实的态度、更切实的举措，为中日韩FTA谈判营造更为有利环境，使中日韩FTA谈判尽早结束。

如果中日韩三方消除隔阂，摒弃前嫌，在政治、经贸合作上形成共识，特别是日本历史、领土问题上采取正确的态度，求得中日两国和亚太国家的谅解，中日韩之间的经贸关系以及三国各方面的关系就会得到改善，对东亚地区、对亚太地区和整个世界的和平、稳定与发展都会产生积极的影响。在此基础上，2015年内，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有可能完成。